祈瑱见魏氏时机掐得如此之巧,眉头便皱了起来,淡淡道:“不见。”
丫头出去传话,旋即回来捧着一枝红梅道:“魏姨娘道她上午逛园子,见梅花开得好,摘了一枝梅花,想献给侯爷。只不知道侯爷出去了,在外面等了许久,知道侯爷回来了才敢求见。既是侯爷有事,她不敢打扰,便叫婢子把花带给侯爷。”
祈瑱看了眼那枝红梅,按按额角道:“你找个瓶子插起来罢。”
知道自己误会了,心里倒是升起一丝淡淡歉意。魏氏自进了门,素来也算安份守已,便是当年叫李珠芳毁了脸,也就跟李珠芳置置气,不曾多生事端。自己常年不在家,也该去她那里坐坐了。
与自己算是青梅竹马的女人,都有着两副面孔。因着这事,他亲近女人的心思都淡了许多。便是魏氏进了门,也不曾让她伺候几回。后来因魏氏言辞粗鄙,连她也疏远了。今日见魏氏殷勤,到底是软了心肠,晚上陪裴夫人用过晚饭,便去了魏姨娘院子。
魏姨娘见得他来,果然惊喜非常。忙不迭唤人上茶,先是问侯他身子可好,又拿帕拭泪:“侯爷平日里便是在军营里不着家。这回去剿匪又是一去几个月,连个音讯都无,妾等在家里日夜忧心,又有谁能知道!”
祈瑱向来便不是个会去应付女人的人。魏姨娘如此作态,他也不过端起茶盏啜口茶,并不搭话。
魏姨娘知道他向来性子冷,见他不接话,自己便擦了泪,又露出个笑脸道:“看我,总说这些扫兴话。侯爷是做大事的人,哪能跟我们这些妇人一般,只记挂着吃饭穿暖这些个小事。侯爷今天劳累一天了,不若我给侯爷按按身子解解乏?”
当年祈瑱初上战场,颇为不适,便得了个头痛难眠的毛病。罗将军知道后,便寻了魏氏赠他,就是因为魏氏有一手推拿按摩的好功夫。
有她服侍,祈瑱那头痛的毛病果然缓解了不少。便是后来,他见惯了战场厮杀,头痛的毛病也渐渐好了,但是疲乏的时候也会叫魏姨娘给他推拿按摩一番。故而魏姨娘见他过来,便拿此话问他。
祈瑱点点头,魏姨娘嫣然一笑,便近前服侍祈瑱脱去外袍。
只是祈瑱却不由神情一滞。无他,实在是魏姨娘身上的香味过于浓烈,让他有些不适。
他本来就是个性子冷淡,喜爱洁净之人。尤其是在别院这些天里,与程嘉束夜夜相处一室,知道程嘉束天天要沐浴,且从来不用香料之物,沐浴后身上只有水气,还有几分皂角水的清香,这味道,只叫人觉得洁净舒爽,清新淡雅。
所以乍闻到这样浓烈馥郁的香气,却叫他一时有些不适。
不过他到底没有吭声,自己伏在榻上,由魏姨娘给他揉捏。
祈瑱被捏得昏昏欲睡,困意渐生。魏姨娘服侍他久了,便轻声问:“侯爷是要安置了?”
祈瑱“唔”了一声。魏姨娘便去收拾床铺,自己又拿了一套被褥,预备等下自己歇在榻上。
魏姨娘自打那次跟李珠芳闹了一场,脸被毁了之后,祈瑱便极少来她院里。偶尔过来,也只是叫她推拿,却再不叫她夜间伺候。魏姨娘觉得祈瑱这是嫌弃她破了相,无可奈何,也只能在心中咒骂李珠芳。
铺了床,又服侍祈瑱净面漱口。她自己才去净面,却不敢将面妆全数卸了,免得露了疤痕,更惹祈瑱不喜。故而只稍稍净了面,便去了榻上休息。
祈瑱恰见这一幕,不由皱眉道:“你睡觉之前不需刷牙的吗?”
魏姨娘愕然。
祈瑱又道:“不沐浴倒也罢了……你竟是连脸都不洗干净便上床睡觉?”
言语之间,那嫌弃的意味十分明显。
这……
魏姨娘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,被夫君话里话外暗指不爱干净,这、这如何能受得了?
当下她的脸庞便似火烧一般,强自辩道:“侯爷,妾、妾也是刷牙的。只今天并未吃什么味重的食物,且已漱过口,故此才不去刷牙。再说,妾平日里也最爱洁净的,夏天自不必说,便是冬天,一个月也要洗三四次澡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