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明家的三娘子,秋朔和夏松不敢贸然扶她。
好一会儿,那嬷嬷才匆促赶了上来,上气不接下气:“三娘子是何时跑出来的?奴婢们都没发现。娘娘……”
明蕴之扶起她,道:“快随我将三娘子送回去。”
她侧过头,看向裴彧。
“殿下,含之梦魇得厉害,我今夜便……”
好事被打断,她自己心里也有些难受,但见含之这番模样,那难受便被抛之脑后,只是裴彧那边……
“孤回军营。”
()裴彧已套好了衣裳,取了佩剑。
刚燃起来的火气还烧着,若是还睡在她的榻上,怕是今夜过去,她的小衣便没几件能穿的了。
还是回军营,平心静气。
明蕴之咬咬唇。
要回军营,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,他这一回去,又不知何时能返了。方才只看了几眼,便瞧见他身上添了新伤,战事危急,他再怎么厉害,也是人身肉。体,安能做到刀枪不入。
她垂了垂眼,道:“也好。”
妹妹和侍从都在身边,她说不出太多关切的话,让裴彧万事小心,便带着含之往客舍去。
含之身上发烫,显然烧还未退。不知方才又梦到了什么,连最基本的体面整洁也顾不上了,推开门便跑了过来。
她身份在此,也无人敢拦她。
明蕴之又让人打了水来,为她擦了擦脸和手,额角的汗被细细擦净,脸颊上的泪痕也褪尽,终于露出了一张哭红了的小脸。
“梦到什么了,可愿与阿姐说说?”
明蕴之柔声细语,轻轻拍着她。
含之只用那双大眼睛紧盯着她,好像下一瞬她便会消失似的。明蕴之摸了摸自己的脸,笑道:“怎么啦?做了个梦,连阿姐也不认识了?”
含之拉住她的手,抱住她的腰身,闷闷道:“阿姐,你可有做过什么梦?”
时辰不早,明蕴之也累了,她就着含之抱她的动作睡下,躺在一个被窝里。
“也许久没与你一起睡了,上一回这样,还是在我出嫁前。”
明蕴之从被子下拉住妹妹的手:“梦么,经常做呀。只不过醒来都不怎么记得……嗯,不过噩梦当然记得会深一些,但醒来就好了,梦里都是假的。”
“都是……假的么?”
黑暗之中,含之眨了眨眼,看向姐姐。
“你想,梦里是不是和现实有许多不一样?”
明蕴之耐心道:“有些时候做噩梦,其实是心里害怕,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你独自一人在外,定然遭遇了许多,又路遇劫匪,心中不安定也是正常的。”
不一样……
含之扑在姐姐怀中,闭上双眼。
的确有许多不一样呀,她心想。若是在梦里,她这会儿还在为了逃婚跑去幽州,又遇到幽州的战事,护着女学里的小娘子们东躲西藏地逃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