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怀璋知晓从前裴彧对他的防备,甚至是隐隐的敌视。如今松口,他也明白裴彧的用意——他这么干脆利落地让他留在明蕴之身边,无非是想借他的口说出些什么。
对于心思敏感,甚至有些多思忧愁的人来说,有些话若只听一人之言,极容易引起误会。
而他不同,他是益州人,沈家也是益州豪族,若有偏私,也该偏向益州才是。再有多年前一同长大玩闹的情谊,这些话从他口中得到证实,才不会让她再生疑惑。
刚到兖州那日,他亲信的书信也送了回来,证明一切早有蛛丝马迹,并非胡诌。
这些线索查来艰难,沈家也不敢过多细查,只将所知写于信中,叮嘱沈怀璋莫要过多掺和。
明蕴之知晓此事时,竟有种终于判了死刑的感觉,一种诡异的松快落在心头,叫她不必再忧思此事是真是假。
沈怀璋宽慰她:“或许是为了敛财,一时迷了心窍。”
明蕴之不尽地叹气:“就算是为了敛财,此举也早已超过了应有的界限,犯了杀身之祸。”
更何况,父兄究竟是不是这么爱财的人,明蕴之心里清楚。外祖父与祖父都是忠君爱国之人,护佑百姓,乐善好施,却不想会有如今一日。
她只是失望。
明蕴之看着日头,问道:“还需几日才能到青州?”
沈怀璋:“若是行军,三、四日即可,殿下今日约莫便到了。但娘娘身子贵重,还有这些货物药物不得损坏,快不了,少说……也得十日。”
明蕴之摇头:“不成,太慢了。最好能在七日内抵达。”
沈怀璋指了指那一长列物资,末了,道:“娘娘若是因着益州的事而多有愧疚,不必以强撑着身子赶路为代价。娘娘只有平平安安,健健康康地护送着药物完好地抵达青州,才能让这些东西发挥最大的作用。”
明蕴之撑着下颌,语气凝涩:“我能做的太少,如今也只能借此尽力弥补。若非如此,我不能心安。”
战事每日都有变化,亦有死伤,她早一日送达,或许便能多一些人得到帮助。
沈怀璋看她一眼,翻身上马。
“那便启程,”他下了令,语气干脆:“万事,有我与你同在。”
一点微风吹过明蕴之的侧脸,她避了避视线,将要放下车帘。
“喂。”
沈怀璋的剑柄敲了敲车窗,唤她。
明蕴之看向他,眉头一挑,“如何?”
沈怀璋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块梨膏糖来,扔到了她怀中。
“当年便是我去哪儿,你便跟去哪儿的,现在反过来,太子妃娘娘该给我什么赏?”
熟悉的语气和腔调,明蕴之心头一轻。她展颜撕开糖纸,塞入口中,郑重道:“嗯……我外祖父珍藏的一本剑谱,你小时候不是讨了许久都不得?此次事了,我一定帮你讨来。”
“成交。”
沈怀璋伸出手,与她轻轻击掌。
他一抽马鞭,朝前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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