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家是皇族,然而庄家势大,太后从前还是皇后的时候,就频频插手前朝之事,后来做了太后,前朝后宫更是一把抓紧,一个孝字,一个义字,逼得他这个帝王只能处处忍让。
数年过去,太后病重,庄家潇洒了这么多年,也该哭一哭了。
他早就默许着裴彧细查幽州,甚至愿意暗中为他行个方便。
裴彧想演戏,他这个当爹的又怎能不配合?自然是往重了来,才够
分量。
“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,
不敢讨赏。”
“方才,
你的太子妃也是这样回朕的。”
平宣帝心情不错,笑了笑:“你们二人,倒是很像。”
裴彧眸光未变:“父皇若真想嘉奖儿臣,可能……陪儿臣下一局棋?”
平宣帝目光移到榻前的残局上,笑意半掩:“这是……”
“这是母后生前,最爱的棋盘。”
裴彧声音半沉:“母后从前最爱与父皇下棋,不知父皇可还记得?”
提到先皇后,平宣帝面上的悦色收了几分,大掌抚摸着暖玉制成的棋盘。
“好。”
平宣帝应下:“你的棋,是你母后教的?”
裴彧淡声答:“在行宫,少有娱乐,母后日日思念父皇,便将当年与父皇之事一一说与儿臣,每每不及说完,一局棋便罢了。”
“她……”
平宣帝摇了摇头:“她是个刚强的性子,朕不过是说了她几句,她便毅然决然地带着你出宫,其实何必呢?朕是她的丈夫,亦是你的父亲,怎会真对你们母子不闻不问。”
似乎是想到了从前之事,平宣帝落下一子,道:“朕当年……”
“儿臣明白,”裴彧吃下一子,平静道:“儿臣与母后,都不曾怪过父皇。当年父皇被皇祖母逼得太紧,实属无奈,母后都知晓的。”
平宣帝舒了口气。
他继续走着棋,不过数招,便已落了下风。
他猝然一笑,摆了摆手:“朕不及你,罢了,年轻人,到底不同。”
“是父皇宽仁,心疼儿臣伤重,让了儿臣。”
“你是朕所有儿子中,最像朕的。”
平宣帝推开棋盘,坐在榻边,拿起药瓶把玩端详着。
这药瓶,满满当当,并未用过。
比他当年的心狠,只多不少。
对旁人狠的,不算狠,对自己能下狠手,以命相搏的,才算得狠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