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嬷嬷忧心道:“娘娘,可要前去探问探问?”
明蕴之凝神细思着,摇头:“不成。”
据她所知,今日被急诏入宫的,本就有不少庄家门生和几位曾对东宫不满的老臣。以裴彧从前与她说过的青州山匪之事来看,裴彧私下里,怕是也得罪过不少势力。
雪中送炭难,落井下石却容易,她们现在最好便是什么也不做,静等着养心殿的消息。
肃王、康王
,本就与裴彧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龃龉,就连齐王都已成年,便是他没有相争之心,作为皇后的陈氏呢?(buduxs)?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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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宫上下皆得了她的令,不敢随意走动、外出,一个个都将心提到嗓子眼。直到天色将暗,养心殿的太监才来匆匆传了话:
“太子妃娘娘,太子殿下受了三十廷杖。”
“……什么?”
赵嬷嬷手一抖,几乎站不住身子:“三十廷杖!”
明蕴之抿着唇瓣,抬手让人给了赏钱,温声道:
“多谢公公。不知父皇那边……”
那公公掂了掂手中的银两,塞入袖中,低声道:“庄家几位大人逼得紧,陛下也是出于无奈。太子妃娘娘只管照顾着殿下,便好了。”
明蕴之不知何时紧握起的手轻轻松了些,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,道:“青竹,送公公一趟。”
赵嬷嬷紧张地看她一眼,慌乱的心蓦地定了下来。几年过去,以前那个还需要她叮嘱警醒着的小女娘,竟能在这样的祸事下镇定自若了。
裴彧被送回来的时候,王太医已经在东宫候着了。徐公公直接叫人将半昏着的太子殿下送入了临华殿,明蕴之甚至来不及说话,人便已至身前。
她到底没说什么,饶是心中有了些准备,但看到裴彧这般模样,仍旧忍不住心惊。夕阳落在玄黑的衣袍上,被液体浸湿的衣裳甚至如同沾染了霜色,男人轻阖着眼眸,纤长的眼睫垂落下来,面色苍白,颈侧的青筋鼓起,汩汩的血液极速流动着。
王太医将人放平,老脸上的沟壑愈发深重,他剪开裴彧身上粘连着碎肉的衣袍,赵嬷嬷不忍再看,侧了侧身子半挡住明蕴之的视线:“娘娘……”
“无妨,”明蕴之拉开赵嬷嬷,唇边扬起几分淡淡的笑意:“嬷嬷也累了,先回去歇会儿吧,不必担忧我。”
她挽起衣袖,跪坐在榻边,抬手,帮着王太医剪开衣裳。
“……蕴之。”
动作着的腕骨忽地被握住,明蕴之顿首,继续着动作:“殿下。”
裴彧半睁着双眼,苍白的面容里浮现出了几分血色,他定定地看着妻子柔美的侧脸,哑声道:“不必如此。”
徐公公亦道:“娘娘不必操劳,奴才会伺候好殿下。”
“殿下,是嫌弃妾身手脚粗笨?”
明蕴之声音很轻,语调却平稳,叫人听得清楚。
“……”裴彧闭上双眼,呼吸的声音淡了许多:“别看。”
她爱洁,爱美。
而他现今一身血污,鲜血黏连着衣衫,怎么也好看不起来。
“总归已经看见了,此时想不看也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