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个垂髫小儿聚于一处,欢唱着什么,嘻嘻哈哈。徐公公探头一听,脸色忽地煞白,退出了屋子。
“十廿七,荧惑降;
火连营,雨浸城……”
“去去去,一边儿去,闹什么呢!”
云香楼掌柜的拿着扫帚驱开门前蹦哒的顽童。孩童惊叫着散开,见他没追上来,仍旧嘻嘻哈哈地玩去了,口中哼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歌谣。
掌柜的抬起头,与大开的窗棂后,露出的冷淡眼眸对望一眼。他干笑着又赶了赶,直到再也听不到什么声
音,才慢慢回了楼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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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觅柔是在两日后的清晨出的宫。
以女官之身,随着得了恩典放出宫的宫人一道,背着包袱往宫外去。
她在临华殿认认真真地谢了恩,“妾身感激娘娘,心中种种难以言表,万望娘娘明白妾身之心。”
裴彧上朝,东宫只有明蕴之与含之二人,含之坐在一侧,半带好奇地看着这个原应是姐夫妾室的女子。待人走后,才问道:“阿姐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明蕴之拍了拍她的手:“阿姐日后再与你解释。让你做的功课,可都做好了?”
周觅柔的事有些复杂,事关重大,她也学会了朝身边之人卖关子。幽州那处到底如何,她不大清楚,好消息是周父已从狱中出来,且那边雪花般的折子递到了京中。
昨日,已有御史台的言官上书弹劾东宫,具体弹劾了什么,明蕴之没问。她只知裴彧昨日在养心殿待了许久,回来时,天已黑沉。
总归是得罪了庄家人与太后,打破了明面上一直以来维持着的平衡。
那根隐隐绷紧的弦,终究还是断了。
明蕴之此前对周觅柔道:“幽州虽是你的家乡,但如今怕是待不得了。殿下已派人将你父母与姊妹接出幽州,送去平安之处。你若信得过,便可依着信上指引去寻。”
周觅柔自然无有不应,她父亲受害入狱,能有出狱的一日便是万般感激了,更不敢提什么官复原职。现今能一家团聚,已是万幸。
“还有……”明蕴之想起什么似的,笑了笑:“听闻你母家有一表兄,你二人从前极为亲厚,是不是?”
周觅柔忽然红了脸蛋,“啊”了半晌,才称是。
明蕴之笑得轻柔,道:“往后,更得珍惜身边之人了。”
周觅柔重重点头。
离家前,只以为是入了贵人的眼,入京转一圈便会回家,谁知一去便是几月,又发生了这么多事。
她怯生生抬眼,还是道:“妾身受娘娘与殿下恩德,也说句僭越的话。”
“……娘娘,亦如是。”
身边之人……明蕴之浅浅一笑:“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