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指了指桌上那被遗弃的,瞧着有些年头的破烂风筝,看不出究竟是什么。
裴彧看了看她所指的东西,思索一阵:“兴许是蝉……又或许是金鱼。”
从那半烂的骨架中可以看出,那风筝原本也胖乎圆滚着。
“金鱼吧。”
明蕴之极快拍板:“鱼在天上飞,比蝉瞧着有趣。”
“我也喜欢金鱼!”
裴琦凑了过来:“……金鱼,能不能用这几个颜色?”
明蕴之笑了笑:“琦儿亲手涂吧。”
裴彧瞧着不像头一回做,虽有些手生,但在他手上折腾一遍,还真有模有样起来。他用着箱子中原有的风筝骨架,将上头覆着的陈旧油纸取下来,再稍加修理,覆盖上新的、还未上色的面纸。
大半个时辰,两个风筝便已逐渐成了形。
原应只是黑白的燕子风筝,被裴琦不甘心地涂上了不少色彩,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鸟雀。那只金鱼,她尚且保留了几分理智,让明蕴之来画。
明蕴之看了裴彧一眼,见后者并无上色的意愿,便随手涂上几个颜色,大致有了些模样,便道:“差不多了。”
“等一下!”
裴琦宣布:“还有一件事!”
她还不会写字,一按一个爪印上去,好几种颜色混杂在一起,乌乌黑黑。
她连按两个,随后才让出身子,指点江山地架势:“二伯父按这里。”
“二伯母按在这里,旁边。”
“按手印,好像签字画押。”
明蕴之揉揉她的脑袋,道:“还是写点,或者画点什么吧。”
本质上,她是不太想用手去沾那不知有多陈旧的各色颜料。
仿佛是看穿她心中所想,亦有可能是脸上嫌弃的表情太过明显,裴彧面上总是毫无变化的表情融化许多,眉目疏朗:“用这个吧。”
他将手上标绘线条的笔杆子擦拭干净,递给她。
明蕴之接过,在裴琦指定的地方,准备写个“蕴”字。
还未落笔,便觉得规规矩矩的字体在这充满童趣与色彩的风筝上太过突兀,她抿了抿唇,沾了墨汁,在签字旁边,随手涂了几笔。
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,充满着筋骨与风雅,就这样被她随手几笔勾勒了出来。
“好了。”
明蕴之用宽大的衣袖略遮了遮那兰花,转了个方向递给裴彧。
裴彧低垂眼睫,一副不曾发觉的模样。
他看到她落笔的瞬间,便知脑海中的猜测没错。她落笔的模样,方式,都不似不擅书画之人。只像是许久未练,抬笔生疏,最后一笔,又刻意藏拙,画得拙劣。
……倒是与平日里,万事都想要周全的她,大有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