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彧垂眼,这才发现裴琦早在他平淡、毫无起伏的声音中缓缓闭上了眼睛,拉着他衣袖的手松开许多。
他喉头滚了滚,道:“后来,就这样生活了下去。女子温柔贤惠,将军也从中斡旋,老夫人渐渐改观。女子与将军恩爱相携,一同养育子嗣,白头偕老。”
明蕴之脑袋沉了沉:“未免有些……虎头蛇尾。”
她看话本不多,也不大有功夫去听戏,但寻常故事都讲究一波三折,以她的想法,这后面便是再团圆,前面也还需要再折腾折腾的。
裴彧看着她:“这个故事讲得不好,孤换一个,如何?”
明蕴之点点头。
他将明蕴之抱着裴琦的手放入被中,低声讲:
“也是……很久以前。”
“有一个高傲,又自负的男人,娶了一位处处都好的女子。”
“男人日夜忙碌,对妻子多有疏忽。甚至许多次,阴差阳错地因为他,伤害到了妻子。”
裴彧声音很轻:“他自负地以为,夫妻之间,只要彼此做好份内的事,日子便能顺利地过下去。后来,他意识到,这样是错的。”
“他想要弥补。只是不知何时,他以为坚不可摧的关系变成了薄纸一张,甚至千疮百孔。”
明蕴之闭上眼,任由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。
“至亲至疏夫妻,”她道:“这样,有何不好吗。”
“——若是他当真想弥补呢?”
刚睡熟的裴琦哼了哼,二人俱低下头,盯着她的小脸。
见她并未醒来,裴彧低下身,将她抱起。
“孤送她去侧殿。”
明蕴之怀
(buduxs)?()中一空,
她没有回答,
只是背过身去,看着西山行宫早年奢侈到极致的壁画。这么长的时间过去,仍未褪色,依旧鲜艳如初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,垂下头来,将被子团在怀中。
又有何必要呢。
他现在说这些……真是,不如就似从前一般。若是从前的她听了这些话,或许会很开心,但现在……
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,有些发堵。
裴彧离开得果决,说不清是什么想法,他直觉不想听到女子的回答。
回来的时候,他站在门边,看着寂静的内室。
梦中,他未曾说过这样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