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——你执念太过,或许无法善终,可知?”
“我知。”
一声幽幽的叹息。
布满皱纹的、干枯的手掌抚上他的额发,低声念着什么,越来越快,越来越低。
珠串骤然断裂开来,无数珠子滚落在地,堂中烛火猛烈飘摇数刻,终于熄灭了下来。
“——此一道,十死无生。你若愿意,便去吧。”
“多谢。”
风雪凛冽,长夜将至。积雪深覆玄黑大氅,他不曾回过头。
——万事万物,皆有缘法。
“……是斩断,还是再续,皆由心意。”
轰然一声雷鸣。
裴彧睁开双眼,那只佩戴了多年的扳指终于不堪其力,碎作齑粉。
指骨渗出丝丝鲜血,刺痛的感觉反而让人更加清醒。
如若这梦境,
当真是前世。
如若她当真是他前世未尽的尘缘。
裴彧双手发冷,
血液从喉头不受控地涌出,咳了出来。
徐公公本守在殿外,听闻咳嗽声响,进来一看,吓得一抖:“怎、怎么呕血了呢……”
裴彧挥开他扑上来搀扶的手,随手抹掉血迹:“退下!”
不知何时,他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不可言说的狠戾,如同沉积了多年的风雪终于在山风之中,被吹拂到了一切尚未发生以前。
连绵不绝的佛音涤尽脑中万千思绪,直到他站起身来,扶住那摇摇欲坠的小案。
“太子妃,在何处?”
徐公公瞥着他的模样,不知为何,殿下身上多了许多沉肃与威严,像是……帝王之气。
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诧,忙低下头去,不敢再直视。
“娘娘与小郡主在寝殿……”
裴彧按了按桌角,顾不得指骨溢出的丝丝鲜血,大步朝寝殿而去。
山风潇潇。
他大步而来,刚走到殿前,便听里间传来些许天真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