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己都觉得后背有点冒汗。
陈山河似乎也立刻察觉到了自己言语的“不当”。
他看着赵希言平静的面容,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个明显被惊到的副科长,自嘲地笑了笑,用右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。
“咳……看我,老糊涂了。”
“赵主任,小刘科长,别往心里去。我这人,年纪大了,脑子有时候转不过来弯。”
他叹了口气,语气变得有些落寞。
“总把过去那点事,跟现在掺和到一块儿。糊涂了,真是糊涂了。”
“现在咱们明州发展得多好,市委市政府多重视咱们工人兄弟……哪还用得着斗争不斗争的。”
他摆摆手,像是在驱散刚才那片刻的失言带来的尴尬气氛。
“郑书记有什么指示,您就直接说吧。工会这边,只要市委有要求,我们一定尽力配合。”
他说得诚恳,话语重回到了那种公式化的“配合”。
但赵希言,却从陈山河刚才那短暂的的失神和随后的自嘲中,捕捉到了更多的东西。
那不是一个真正“糊涂”的老人。
那是一个心中依然燃着火焰,却深知环境已变、火焰无处安放的,孤独的老兵。
赵希言心中颇有感慨。
他理解陈山河。
在那个血与火的年代,在那个短暂而又光肉的时代,斗争代表着政治,同样代表着信仰和使命。
如今,时代变了,斗争的形式、对象、话语体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但有些本质的东西,或许真的从未改变。
只是,这些思绪,赵希言不能表露半分。
他的身份,他的职责,要求他必须保持绝对的政治正确和职业素养。
他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和而专业的微笑,仿佛刚才那段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。
“陈主席,您太谦虚了。”
赵希言的声音平稳如常。
“郑书记常常提起您,说您是咱们明州的功臣,是经历过考验的老同志,对工人群众有很深的感情。”
“郑书记非常尊重像您这样的老干部,也深知工会工作的重要性。”
“他推动‘新明州建设’的决心是坚定的,希望让发展的成果惠及每一位劳动者的决心也是坚定的。”
赵希言巧妙地避开了“斗争”这个敏感词,将话题拉回到郑书记的意图和当前的工作上。
“我这次来,主要是代表郑书记来看看您,也了解一下工会目前的实际情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