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线有些许模糊。
朦胧间,她看到了竹园正屋的那扇门。
门里是她躺在病榻上的姨娘。
前些时日还是灰白的画面就已经让她难以平静、无法忘怀了,今时今日,随着陆念的讲述,灰白描上了色彩,绿意盎然的竹园中,是她一点一点失去生机的姨娘……
最后,章瑛失魂落魄地下了楼,踩着脚踏上马车时险些摔着。
她来见陆念,自是没有带人手,死死抓住车架才没有跌坐到地上。
只是双手磨破了皮,隐隐渗血。
临街的窗户里,阿薇静静看着她,转头问陆念:“她能坚持多久?”
“坚持不了多久,”陆念靠着椅背,轻声道,“她自己当了娘,自然而然地、会设身处地去想她的姨娘,越是琐碎细节,她越是难受。”
陆念记得,她在听余家那位小婶娘讲述生产后孩子被抱走的经历时,很久都缓不过劲来。
她听的是别人的故事。
章瑛听的是她姨娘的故事。
陆念可以移花接木,反正,都是死无对证。
另一厢。
章瑛回到安国公府。
她趁着嫡母不在府中偷偷出门,但也知道,最终都是瞒不过。
果然,安国公夫人一回府,晓得章瑛出过门,心里就很不痛快。
她使人去唤章瑛。
等候的功夫里,嬷嬷低声开解道:“您好好问,千万别跟她置气,或许不是去的广客来呢?”
“那她还能瞒着我去哪儿?”安国公夫人恨恨道,“她以前从来不会瞒着我任何事!就是叫陆念拱出来的火!”
“那您就更不能让陆夫人得逞了。”
“我晓得!”安国公夫人点头。
只是她的晓得,在章瑛的泪水里蹭蹭往上冒。
“又说烧纸的事了!”安国公夫人皱眉道,“你且告诉我,陆念到底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东西?”
“她说什么都没关系,”章瑛噙着眼泪,道,“我只是想拜拜我姨娘。”
安国公夫人问不到想要的答案,又烦闷于章瑛的执着,恼怒道:“不许!想都别想!”
章瑛愕然,泪珠滚下来。
她从没有被嫡母这般拒绝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