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嬷嬷眼眶通红,擦一下就是泪花。
靠着这点儿拖延工夫,她急中生智,编了个理由:“是这样的,世子您不清楚,侯夫人自从前一阵子起,脑子就时不时有些糊涂。
许是回回听姑夫人说她害了人,竟然信以为真了。
做梦魇着了,她就觉得自己真的害死了白氏侯夫人,真的是个作恶多端的女人。
世子,侯夫人好可怜啊!”
陆骏按了按发胀的眉心,问:“你是说,母亲的脑子也不太好?和大姐那样?”
“对、对!”李嬷嬷眼前一亮,不住点头,“上了年纪的人受不得惊吓,之前姑夫人砸秋碧园的动静,着实吓到侯夫人了,自那之后就……
世子,您可千万别信侯夫人不清醒时说的话,她是什么脾性的人,您难道还不清楚吗?
连只鸡都没有杀过,又哪里会杀人?
不过是受了刺激,病了,才会胡言乱语。
您看姑夫人,她犯病的时候多吓人啊,六亲不认、连表姑娘都能弄伤了,但那是她的本意吗?肯定不是!
姑夫人多疼爱表姑娘,您肯定看在眼里!
所以啊,您别计较侯夫人刚刚那些胡话,等她醒来就好了……”
李嬷嬷越说越有底气。
是的,事实就是如她说的,只有她坚定不移,世子才会信。
“有病”是个多好用的由头啊!
姑夫人用的,难道侯夫人就用不得?
姑夫人的疯病是在蜀地得的,而她们侯夫人,那是生生被姑夫人逼出来的!
说起来,还是侯夫人最可怜、最无辜!
李嬷嬷“悲从中来”,泪流满面,捶胸顿足。
陆骏绷紧了身子,双手握拳、松开,又再次握紧。
耳边是李嬷嬷伤心的哭泣,眼前是岑氏神游天外的神情,陆骏的肩膀垂了下来。
“哈哈……”他笑了笑,从嗓子眼里挤出来、干巴巴的,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原来是这样!难怪!
他就说,母亲不可能是那样的人!
不可能的,断断不可能的!
天渐渐亮了。
陆骏一动不动,在沉默里坐到了天亮。
柳娘子来得很早,一进屋子就察觉到了状况不对。
地上落了几张纸,看样子是叫狂风吹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