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谢,不过不用了,本官身体好,不用诸位忧心。”
一声忍不住的笑。
那是一个年轻朝臣,笑出来后脸色变了变,连忙正色道:“嵇大人,刚才我想到家中一些好笑的事,不好意思。”
谁不知嵇尚书与二沈尚书在福平酒楼被沈家暗卫打昏过去的事,与那句本官身体好联在一起,他顿时就忍不住破了功。
年轻朝臣心下战战。
不会因此被嵇临奚记仇了吧,若是举票时对方在陛下耳边吹枕头风,自己错失进阁内的机会……
但嵇临奚哪里有心思在意他,就忙着带自己的手衣去见殿下亲手戴在殿下双手上,回应都未有,就朝勤政殿的方向去了。
“嵇尚书变了许多啊。”
有老臣摇了摇头。
其它人自然知道他说的变了许多是什么意思,从前嵇临奚在朝中最擅虚与委蛇,与人周旋,见谁都是笑脸盈盈,观之可亲,现在却仿佛厌烦了人一般,看谁都是冷脸,那张时常带笑的唇角平下来,便显出冷漠阴郁的眉眼,才让人发觉那面容格外的锋利深邃。
“许是不想再往上爬了吧。”
于是也懒得再伪装经营。
话是这么说,众朝臣却觉得不是嵇临奚不想往上爬,而是陛下不让嵇临奚往上爬。
陛下对嵇临奚有优待,只这份优待却并不在权力上,陛下他将嵇临奚百般限权,还特意打发到只做事却无权的工部,就连组建新的政权机构一事,也将嵇临奚排除在外,嵇临奚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陛下的意思,只不知道是为了保命还是真心喜爱陛下,顺从妥协了。
“唉。”
有人轻轻叹息一声,忍不住吟了句:“好景良天,彼此空有相怜意,未有相怜计啊。”
有互相怜惜的意,却没有互相安置这份怜惜的办法。
谁能想到嵇临奚也有今天?
只这样他们便放心了,倘若陛下叫嵇临奚得权,他们是断不能容忍如此的,太上皇在位之时,因为安妃做过的事他们可都没忘,一个后妃就已经如此,换成嵇临奚这样的狡诈朝臣与权势未稳的年轻天子,只怕颠覆江山也不为过了。
……
嵇临奚钻进了勤政殿里。
他眉梢眼角一下带上了笑,哪里还有刚才面无表情的样子。
楚郁抬起头来。
嵇临奚所来,是为了汇报王相之事。
“等到明日或者后日,小臣就能拿到王相的口供与认罪书,解殿下忧愁了,其它被关着的官员,小臣也有让他们认罪的法子。”
从前他说这样的事,是为了讨功,现在却是想他的殿下更为轻松些,不用再为此事烦恼。
说罢,嵇临奚立刻注意到天子发上的那根簪子,那根簪子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了,那是他刚进京城不久、逢上下元节,在街市摊上花三十两买的那根发簪。
后面他寻了个机会送到殿下手中,在这之后,他一直没有见过这根发簪,便以为殿下收到之后不知道扔哪里去了。
楚郁见他视线,抬手摸了摸,放下手,平静道:“昨日沐浴完,宫人翻出它来,就用上了。”
嵇临奚说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