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时间里,因为借书借卷、还书还卷,嵇临奚与苏齐礼的联络很快频繁起来,他时常透露一点自己在王驰毅身边和相爷听到的消息,最初苏齐礼尚且心存怀疑,等到后面,已经是对他深信不疑。
十一月,将近年关。
每一次将近会试之时,总会有许多人为了走捷径而绞尽脑汁,毕竟若是侥幸成功,就能飞黄腾达、逆天改命,一跃成为人上人。
有人还会从中投机倒把,靠着所谓的科举真题骗取钱财。
今年也不例外,民间暗处充斥着各种和会试有关的小道消息,这些消息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,令人难以辨别,有的人还假借礼部尚书大人府中亲信之名,售卖题路,不少科举学子京城各处跑遍,就为了听到一丝真迹。
在相府中因为成了王驰毅伴读并多次被王相召见的嵇临奚,也因此成了善学院里众人无比关注的对象。
如王相这般身份的,只要和礼部出题的人随便说两句,就能知道会试的出题范围,这便是大官的权力所在,偏偏只是言语上的提醒,无真凭实据,不能定为科举舞弊。王相看中嵇临奚,提点嵇临奚也并非不无可能,只是他们多次借口相约,嵇临奚都百般推脱。
如果说善学院的其它学子只是猜测嵇临奚知道一点消息,那么苏齐礼则是笃定嵇临奚知道些什么,将近会试,备考的文人学子分明要更紧张冲刺才对,他观察嵇临奚,却发现对方已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,也不如从前那般勤奋努力,颇有一些放松懒散的姿态。
虽对自己通过会试有所把握,但若是能更进一步,谁不想呢?
一甲二甲三甲,每甲都是天差地别的差距,三甲这一辈子都只能外放做个普通小官,二甲却有往上爬留京的机会,更别说若是来了天大的运气,高中一甲!之后政途岂是一个厉害了得!!
如此一想,他打定主意要从嵇临奚口中挖到些什么,只不管如何委婉打探,嵇临奚都半个字不对他吐露半句。
“好兄弟,你既然知道些什么,便对我吐出只言片语,我余生都不会忘记你这份恩情的。”
“唉,齐礼兄,你可就别为难我了,连你都要为难我的话,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。”
这句话更是佐证了嵇临奚确实知道一点科举试题的消息。
听着嵇临奚说我已经足够帮你,给了你老师说要看的到书,讲的文章记的笔记时,苏齐礼一副愧色说自己错了,不该动歪心思的,心中却嗤之以鼻。
书、笔记、文章,这都不过是顺手推舟之举,关键的东西不说,不过是心存私心,不想分享罢了,不然只是言语上告知试题大概内容,问题又能大到哪里去?
不过这样也好,若是嵇临奚轻而易举说出,他还要怀疑真假,看来自己得换一个方法从嵇临奚口中问出消息才是。
想起上次乡试放榜,嵇临奚的醉酒模样,苏齐礼灵光一闪,来了想法。
之后一段时间,他不再对嵇临奚打探什么,两人聊天也知情识趣避开这个话题,眼看着嵇临奚不再防备他,他适时约着嵇临奚在外面的酒楼包厢吃一顿饭,花了大价钱定制一桌子好菜好酒。
“请临奚兄放心吃,全当报答临奚兄对我的帮助,绝无它意。”
苏齐礼故作大方说出这句话,实际肉痛得要死。
京城不比物价平平的荆州,他家虽在荆州颇有家底,来时给了他四千两,但这四千两,光是拿相府的举荐就去了一千两,剩下的三千两打点周围人际关系,短短几月,又去了几千两,今日请嵇临奚吃这一顿饭,又是几百两的花销,到如今,他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。
但只要这些钱能换取一个会试的好结果,就不算白费。
对他“毫无防备”的嵇临奚,推拒不成便顺水推舟吃了起来,两人聊天聊得正兴,在他的哄劝和恭维下,嵇临奚一杯接一杯的酒下了肚,而后脸上露出了醉酒的迷离之色。
“齐礼兄,如今我也只能在你寻个清净了。”
醉酒的他撑着额头,一半脸没入暗色中,一半脸映着烛火,脸上露出了哀愁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