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黑了……”
宋烁语气生硬:“过来点。”
“哦……”宁珏攥住了他的两根手指,跟着上楼,“妈妈都和你说了吗?”
“说了。”
宋烁问:“吃饭了吗?”
“吃了速冻水饺。但好像现包饺子会比较有年味,速冻的不好吃,”宁珏听见卫生间里叮叮当当,走近时看见宋烁提着工具箱朝外走,“你干什么?”
“换个灯泡,太暗了。”
家中正好有备用的灯泡,型号也合适,可以一用。
毕竟他们还得再在昭宁市待几天,灯总这样暗,宁珏难免摔倒,又要麻烦宋烁送医院。他搬了椅子,踩着拧下灯泡,一旁宁珏看得魂飞魄散:“你徒手换?”
“不然?”
宋烁指挥,“你举着手电筒,给我照着点。”
宁珏打开手电筒,高高举着,心惊胆战地看着宋烁的动作。拆开底座后,两根不同颜色的电线裸露出来,宋烁微微皱眉,很认真用钳子夹着电线。宁珏不敢大声说话:“……你慢点,小心一点,不要碰到。”
其实是想说,你不要被电死了。但大过年的也太不吉利,只能憋在心里。
“没事,”宋烁说,“电不着。”
但那一刻,宁珏的脑中已经闪现无数社会新闻,不停想着,如果不小心触电,自己该如何救宋烁——玄关处有根拖把,可以先行拨开。
但拖把管子好像是钢的,也会导电。
那该怎么办?宁珏心不在焉思索来去时,忽然意识到,自己原来这么、这么害怕宋烁的死亡,甚至有一瞬间,他都在想,如果宋烁出现意外,自己好像也活不下去了。
一月份,在母亲的墓前,给宋雅兰拨打的电话,如同一把尖刀,斩断了宁珏所有的退路。是的,宁齐是不合格的父亲,但也是父亲,是世上最重要的两段关系之一。宁珏生来只有半段篱笆,如今又自己扯开了另外半边,彻底失去遮风避雨的可能性。
宁珏没有准备好,所以才会纠结过年的去处,才会煎熬。
但宋烁出现了,在这段兄弟关系不再具有合法性时,仍然领着宁珏回家了,在合法性之外,依然为宁珏划定唯一的、既定的、不会变更的亲密。
所幸,在拆换灯泡的过程中,没有出现任何意外,宋烁安安全全,楼道也重新变得明亮。
宋烁跳下椅子,准备拿出怀里准备的红包时,忽然被抱住了,宁珏埋在他的怀里,抬头时眼睛有点红:“哥,以后可以不要再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吗?”
又语气郑重地说:“因为你是我在全世界最重要的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