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衣食住行、部众牛羊,我拓跋卢之能保你一世安稳。”
帐外的风更紧了,吹得军旗猎猎作响,像是在催促着最后的决断。
刘成此时双眼死死的看着拓跋卢之,此时拓跋卢之,在等待着他的回答……然而此刻刘成却久久没有回答。
帐内的油灯燃尽了最后一点灯芯,在案上留下一小撮焦黑的灰烬。
窗外的夜色不知沉了多久,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,将帐幔染出淡淡的青灰色。
刘成缓缓抬起头,眼眶里布满血丝,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执拗。
他望着拓跋卢之,声音沙哑得像是被风沙磨过,却字字清晰:“拓跋兄,我不走了。”
拓跋卢之握着横刀的手猛地一顿,不解地看向他。
“北蛮虽好,却不是我的根。”刘成的目光越过帐门,仿佛望向了平阳城的方向,那里的夯土墙、守城的士兵、甚至杨元木焦灼的脸,都在他眼前一一浮现。
“这片土地,是大周的疆土。”
“我刘家是并州豪门世族,世代在这里生长,家族之人,世代为大周臣子,我生在这里,长在这里,骨头缝里都刻着‘大周’两个字。”
“如今城破在即,我若逃去北蛮,往后九泉之下,如何见列祖列宗?”
他深吸一口气,胸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,语气却愈发坚定:“这平阳城是必然失守,杨元木也必然被杀,如此之下,作为大周的臣子,如何能闻风而逃呢?”
“我要字这里战斗到最后,能杀一个敌是一个。”
“便是战死在里,尸骨也能融进这大周的泥土里,总好过在异乡做个无根的飘萍。”
说完,他看向拓跋卢之,眼中闪过一丝愧疚,却更多的是释然:“拓跋兄,你本就不是大周的臣子,犯不着陪我耗在这里。”
“这些日子里,你为我大周帝国、为我奔波,折损了多少部众,你做得已经够多了,仁至义尽。”
“你要走,便走吧,我不拦你。”
话音落时,刘成突然撩起衣袍,“咚”地一声跪在了冰凉的地面上。
他挺直脊背,对着拓跋卢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,额头撞在地面的声响沉闷而郑重,仿佛要将这几日的亏欠、感激与诀别,都磕进这一拜里。
“拓跋兄的恩情,刘成没齿难忘。”
“今日一别,或许便是永诀,这份情分,我记在心里了。”
拓跋卢之见状大惊,几步跨过去伸手扶他,掌心触到刘成肩膀时,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因用力而绷紧的肌肉。
“兄弟!你这是做什么!”他又急又气,声音都带上了颤音:“你我当年对天盟誓,结为异姓兄弟,生死与共……你行此大礼,是要折煞我吗?”
他一把将刘成拽起来,见对方眼眶泛红,自己喉头也跟着发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