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念品的钱是程岱川帮忙付的。
阮熹想起这一点,伸出手,要程岱川的手机。
她说:“买纪念品的钱还是要给你的,不然怎么能算是我的心意呢?”
程岱川坐在沙发上看阮熹——
阮熹拿手机当计算器来用,把程岱川手机里的消费记录一项一项地加起来。
她在送礼物这件事上很认真。
每个纪念品包装上的价格标签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撕下来,希望对方只看到她的心意就好。
阮熹拿着手机的手碰一碰程岱川的小腿,问他哪款杯垫是他选的。
阮熹蹲着的姿势,让程岱川想起去年暑假他们在古镇的时候:
有一个夜晚,星空璀璨,程岱川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接电话。
打电话给程岱川的是程光恺的亲哥哥。
和沉默寡言的程光恺不同,程岱川的那位伯父话很多,有好为人师的毛病,喝多了更甚。
程岱川听得有些不耐烦。
窗户里透出一块四边形的光,光里映着阮熹和石超啃西瓜的影子。
这俩人,嘴是一个比一个张得更大,影子模模糊糊地晃动着,总让人觉得他们的吃相带着那么点血腥感。
像恐怖故事。
程岱川无声地笑笑。
伯父啰嗦,但毕竟是大学里的副教授,也算是有真才实学的人。
程岱川剔除情绪,只挑有用的建议听,没留意阮熹到底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蹲到他身边的。
发现时,她似乎已经蹲了有一会儿了。
阮熹那时候还是长发。
晚饭前她才刚洗过澡,一头乌黑柔顺的头丝随温柔的晚风轻轻浮动着。
发稍触在程岱川腿上,很轻,很痒。
电话还没有讲完,程岱川举着手机,用视线询问阮熹:
黑灯瞎火的,蹲在这儿做什么?
阮熹大概是担心影响他打电话,声音很小,动作夸张。
她指了指怀里包着保鲜膜的半个小西瓜,“给你留的,再不拿出来,石超都给吃光了,而且我也忍不住。”
说完,她又指指他腿边,“这里有蚊子。”
屋檐下的灯泡上有个鸟巢,灯光被筑巢的泥土和草茎遮住一部分。
光线昏暗,程岱川手肘撘在膝盖上,探身,眯了些眼睛才看清阮熹手里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