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。”
我委屈无比的缩了缩脑袋,可是眼泪却咋都控制不住。
我不是个感情复杂的人。
打爸妈离婚开始,我每天睁眼想的第一件事是今天能找到什么吃的,睡前盘算的最后一件事是明天能不能睡个暖炕,心像块被冻在冰窖里的石头,硬邦邦的,没什么温度,更不懂什么叫牵挂。
直到遇见老毕,我们一起混食蹭机器,一块挨饿受冻,一块挤在拿砖头垒砌的单人床上谈天说地。
再后来就是光哥、二盼、三狗子和虾米,我的生活才慢慢有了颜色。
三狗子总爱跟我比俯卧撑,汗珠子砸在地上能积成小水洼,赢了就咧着嘴要我请他吃冰棍。
虾米嘴贫,干活时总爱插科打诨,哪怕累得直不起腰,也能编段子逗得大家笑出声。
老毕总是把最好的让给我,对我的任何命令向来不折不扣,在我被任何人刁难时第一个站出来护着我。
二盼最实在,我说东他绝不往西,总憨憨地扯脖吆喝“龙哥说的都对”。
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,我那颗冻了多年的心,像被春日的太阳一点点晒化了。
我们一起在夜市摊喝啤酒,脸红脖子粗地吹牛;寒冬腊月天的在人工湖清理,浑身湿透却笑得开怀。
我开始觉得,日子不是只为了吃饱穿暖,身边有这帮兄弟,才叫真的过好了。
可就在几个小时前,水晶宫大院里的血光撕碎了这一切。
三狗子倒下时的闷响,虾米推我时的决绝,老毕挥刀时的怒吼,二盼扑向火焰时的身影,像刀子一样刻在我脑子里。他们一个个倒下,那些鲜活的、吵闹的、温暖的画面,瞬间变成了急诊室门前冰冷的等待。
我靠在墙上,看着急诊室紧闭的门,突然觉得天好像塌了。
以前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,饿肚子不怕,被人欺负不怕,可现在才知道,我最怕的是失去他们。
他们是我寒夜里的暖炉,是我摔倒时的拐杖,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拥有的“家人”。
安澜轻轻握住我的手,她的掌心很暖。
我望着走廊尽头的微光,眼泪又掉了下来,原来我早就不是那个只懂填饱肚子的野孩子了,我的心早就被这帮兄弟填得满满当当,他们要是垮了,我的天,也就真的塌了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