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日她还与白鹤说起这事,那时白鹤忙着盯宫人做事,说宫里的避子汤本就温和不会伤身子,许是换了方子。
算算日子,她有孕后喝过几次避子汤,竟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。
林雨露在内室转了几圈,手时不时地搭在小腹轻点,越想越自心底发寒,指节竟抖了起来。若那避子汤真有问题,是什么人想要她有孕?这人能在太医院安插人手,且换药换的悄无声息,目的是什么?
眼下要先把避子汤的问题查出来,又不能兴师动众打草惊蛇……
“画春,晚膳后去趟金銮殿——”她阖上眼睛深吸几口气,强自定神,心下思忖过几个念头,终还是只剩下那一个:“去找陛下,就说我病了,非要他来瞧。”
这般娇纵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话,楚浔听了也不知道作何感想。
窗外细雨绵绵,脚步声渐远后,殿门被合上时发出一声脆响,铃铛又响过几声,内室终于安静下来。
——“再说一遍?”
——“她说什么?”
微冷的语调扬起,似是不可置信,虽听不见传话的人说了什么,但见一向冷淡沉默的君王竟被气笑了,高台下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很快又眼观鼻鼻观口,大气不敢喘一声。
那来传话的小宫人吓得腿都软了,哭丧着脸硬着头皮上前,小声又说了一回:“画春姑娘说……说舒嫔娘娘病了……不肯吃药……非要您去瞧瞧……”
那小狐狸遇上什么事都不会找人来报信,更别说是病了非要他去瞧这种后妃争宠才用的话术,也不知这是怎么了,明知他这时不好去瞧她,却非寻个由头来。
御书房和宣政殿都是人来人往,宫里这时虽还没起疫,可谁也说不准哪个体弱的会倒了霉。但楚浔这两日没见着她,又着人将暖玉阁看得铁桶一般,许是将她憋闷着了,才气不过,这样闹着脾气似的叫他过来。
楚浔仍在心底发笑,却说:“知晓了,下去吧。”
那宫人便在众目睽睽下又退了出去。
庭中落雨声伴着夜风透过窗棂,听着叫人困顿,雨露连费了几日的神,本想等他来,却又实在耐不住,睡了足半个时辰。略听着些响动,竟也没撑开眼皮,直到亥时叁刻,神思混沌间竟被梦魇,挣扎着醒不过来,却又听到有人唤她的名。
微凉的指节在她额头轻轻一敲,楚浔又唤了一声。
“露儿,醒醒。”
他一向冷清的声音在此刻放柔,却划破梦魇,像几个月前钦安殿的那夜,雨露忽地睁开眼,涣散的意识回笼。
榻上灯火昏暗,倒是映着他那张五官凌厉的脸没那么凶了,凤目低垂时,半束的长发随动作分出几缕来,自肩头滑落至里衣襟口。见她醒了,楚浔仍用那只手抚过她鬓角的发,低声问:“真病了?”
雨露眨眨眼,摇了摇头。
她坐起身来,才发现自己这方锦榻外侧置了张小几,胡乱堆迭着奏折与卷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