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黎终于明白过来,为什么甯无患总是怪怪的,为何楚轻尘也觉得甯无患怪怪的。甯无患看起来无欲无求,温柔体贴,但他背负着血海深仇,在原书中,他其实并非毫无回报的帮助楚轻尘上位,他是想借助楚轻尘的势力,推翻大梁王朝。
无论是谁,只要能推翻大梁王朝,无论这片天地姓什么,是谁的,都无所谓……
梁琛道:“看来他们这么做,就是想要借着甯太妃的寿宴作为借口,将当年的甯毋疫病传入上京,到时候便不需要一兵一卒,也可以瓦解整个大梁。”
“寡人绝不能让他们得手……”梁琛沙哑的道。
夏黎似乎在思考什么,道:“陛下,其实黎有个办法,不必打草惊蛇,只需要做一个局。”
“哦?”梁琛看向夏黎,道:“阿黎有什么好法子?”
夏黎道:“甯太妃忍辱负重这么多年,不知还有多少后手等着陛下,况且……甯太妃对陛下还有一饭之恩,倘或陛下真的对甯太妃先行下手,恐怕……会坐实暴君的淫威。”
梁琛笑起来,笑得夏黎直发毛。
夏黎奇怪的道:“陛下?”
梁琛伸手捧住夏黎的面颊,道:“阿黎,你这么关心寡人?甚至还考虑到寡人的名声?寡人好欢心。”
夏黎:“……”暴君也太容易高兴了罢?
夏黎拨开他的手,言归正传,道:“陛下不必先下手,只要让甯太妃和甯无患深信,他们的计划得逞了,寿宴之上,甯太妃必然会露出狐狸尾巴。”
*
夏黎患上了重病,不知是被绣衣卫传染,还是传染了绣衣卫,总之绣衣司很多人都患上了重病,听说发热不退,仿佛中邪了一般,十分骇人。
除了医官之外,天子甚至吩咐了巫师来给夏黎跳大神,但是都不成功,夏黎的病情愈发严重,加之他的身子骨本就不强壮,只是短短几日,竟然……
“什么?”消息传到了馆驿,甯无患震惊的道:“夏黎病故了?!”
甯太妃眼眸转动,先将送信来的仆役打发走,然后关紧门窗。
甯无患还未从讣告中缓过神来,喃喃的道:“夏黎他……他……”
甯太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我儿,想开一些,这天底下什么样的好人没有?等我们推翻了大梁,我儿便是天子,母亲一定给你做寻最好的。”
“唉——”甯太妃叹了口气,道:“也是可惜了,夏黎这个孩子,虽以前嚣张跋扈的,如今再见面,我却喜欢得紧,可偏偏……谁让他拦截了那批兽肉呢?儿啊,你也知晓甯毋疫病的厉害,九死一生,就夏黎那个身子,是熬不过去的。”
当年甯毋疫病肆虐,甯太妃和甯无患都经历过,他们都是幸存者,已经不会再感染疫病。
夏黎身子骨那么弱,若是患上了这种疫病,便算是名贵的药材顶着,恐怕也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……
甯无患看着讣告的帖子,夏黎在朝中也是开府,年纪轻轻突然病逝,很多朝廷大官都要去府上祭拜,他沙哑的道:“母亲,无患好歹与夏黎相识一场,打算去送送他。”
甯太妃张了张口,本是要阻止的,眼眸一动道:“也好,凡事要亲眼看一看,才能作数,母亲也陪你去走一趟,这样心里头才会有底儿。”
夏黎的府邸挂着一片白布,门前的石狮子也被白布严严密密的包裹着,府中的管事儿站在门口迎接宾客,已然哭成了泪人。
登门来送行的人非常多,门口哭声一片,哀嚎阵阵。
甯太妃的辎车在门口停下来,车帘子还未打起,甯太妃已经哭出来:“我的黎儿——”
甯太妃从车上下来,踉踉跄跄的往前走,哭诉道:“黎儿……黎儿你怎么就去了?我的黎儿啊,快让姨母看看你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管事儿的亲自引着甯太妃与甯无患走进去正堂,正堂布置成了灵堂的模样,楚轻尘跪在堂上。因为夏黎没有亲人,楚轻尘亲自为他披麻戴孝,默默的烧着纸钱。
灵堂的正中间,抱着一口巨大的棺材,夏黎便躺在里面。
“黎儿!我的黎儿……”甯太妃一路往里走,似乎是想要去查看棺材,道:“快让姨母好好儿的看看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