敛目侧身让开位置,他对元宵抬了抬手:“大公子,请上座。”
很明显,他做了退让。
可偏偏越是如此,元宵心里的疑虑就越大,无亲无故,若还无所求,他是真不明白对方主动趟进这趟浑水的理由是什么。
画舫摇荡,怀着忐忑和探究,几人各自走到位置上坐下,长袖拂过案几,宁绝以茶代酒,举杯道:“下官入仕许久,却始终未得机会拜访诸位大人,今日初见,一杯薄酒略表敬意,还请诸位多多见谅。”
谁不喜嘴甜之人,更何况是个出色的少年。
温诃举杯遥敬:“宁大人言重了,请。”
“请。”
众人纷纷抬手,满杯饮下,清冽的酒香瞬间就勾起了气氛。
由于先前的失言,元宵没再轻易开口,可他心里着急元鹄的情况,一双眼来回扫了又扫,眼见下方几人你来我往的寒暄,却始终没说到正事上,他不由得多了几分急躁。
“宁大人才情斐然,我家那小子若能学得一二,恐怕我半夜都得笑醒了。”
“呵……温大人莫要抬举下官,小子初出茅庐,还需向诸位多多请教呢。”
“哈哈……宁大人这谦虚的性子,倒是与令尊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“……”
“说起来,我与令尊年纪差不多,若宁大人不嫌弃,不妨我二人以叔侄相称如何?”
“这……下官恐有冒犯。”
“哎……这有什么冒犯的,算起来还是我讨了便宜。”温诃笑眯眯的,胡子都往上翘了翘:“当然,你若是嫌我官卑职小,配不得你一声叔伯,那这话也可当我没说。”
“……”
好一招以退为进,赶鸭子上架的节奏。
宁绝无力吐槽,不过看在不吃亏的份上,倒也没有多纠结:“温叔说笑了,能认识您这么个长辈,可是宁绝生平之幸。”
“哈哈哈!”温诃大笑三声,俨然是满意了。
“温大人倒是好福气,一来就得了个这么有出息的侄儿。”
“宁大人也是前途无量,日后恐怕是要比令尊还走得远了。”
“……”
恭维声不断,随波推动的船舱像个行走的戏台子,一群人叽叽喳喳的,把圆滑世故的把戏玩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