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扇紧闭了一个时辰的木门,终于向内打开了。
王府世子林臻迈步而出,身影再次出现在清冷的月色之下。
他吐出一口浊气:“呼!舒坦~”
他身上华贵的玄色锦袍依旧整齐挺括,不见丝毫凌乱,只是脸颊上还残留着一抹未曾完全散尽的、餍足后特有的慵懒红晕。
他神态自若,步履沉稳,仿佛只是去巡视了一番自己的领地,顺手摘取了一朵带刺的小花,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、心满意足的微笑。
他猜到了夏竹应该是第一次,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给劲儿。
果然,魏武遗风的含金量还在提升。
“走,回家。”他没有看身旁两位如同木桩般的护卫,目光望向院墙外浓重的夜色,语气平淡无波。
“是,世子!”侯春和王春生齐声应道。
两人迅速调整好姿态,好像方才那门内的惨叫与靡音仿佛从未发生过,迅速被抛在了这座充斥着铁锈与阴暗气息的御史台深处。
京城的夜空下,万籁俱寂。
宵禁的时辰早已过去,宽阔的石板长街空旷得看不到一个人影,只有更夫梆子声在遥远的地方孤独地回响。
昏黄寥落的灯笼悬挂在街角,将三人的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。
不是林臻可以破坏规矩,而是宵禁这种规矩根本就不是给林臻这种人设立的,那些巡防队士兵看到林臻的马车,还要远远的敬上一礼。
这就是上位者的好处。
摄政王府那两扇巨大而沉重的朱漆大门上,狰狞的兽头铜环在摇曳的灯笼光影下显得有些狰狞。
马车并未在正门停留,而是径直驶向王府侧翼那同样气势磅礴的仪门。
平日里即便深夜归府,这座深宅大院也该陷入半睡半醒的宁静,如同蛰伏的巨兽。然而今夜,当马车驶入阔大的前庭时,林臻锐利的目光便立刻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。
太亮了!
府邸内许多本应熄灭的灯火,此时竟煌煌燃着。
回廊下,甬道旁,都点着明亮的灯笼,将庭院映照得恍如白昼。
仆役们的身影也比往常多了许多,他们并非在安睡,而是三五成群地聚在角落里、柱子后,神情紧张,带着显而易见的惶恐不安,却又不敢大声交谈,只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低语和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一股无形的、沉重压抑的气息如同看不见的网,笼罩着整座府邸,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。
林臻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他并未开口询问,只是步伐沉稳地踏下马车。
刚走过前庭的影壁,一道熟悉而沉稳的身影便快步迎了上来。
林安穿着一身浆洗得挺括的深青色棉布长衫,衬得他愈发干练老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