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生上位已经两个月了,江州白听着他的政绩,对祝卿安、顾娘的恨意渐渐被取代。她听闻张生大力支持[画斋]的造神计划,还从长生者那里骗来了血液,对此嗤之以鼻。
万物的运行都是有规律的,没有人能一直赌赢,怎么可能有长生的人和长生的政权?正是因为有这些想要逆天的人存在,乱世才会到来。如果可以做回州主,她一定金盆洗手,再也不赌了。
她尾随着柳玉楼,没观察到变数的不同,倒先看到了新派的方方面面。他们竟在普及教育。异国他乡的先进技术,费心搜罗来,不束之高阁,反而毫无保留地教授给学生。最核心的原理,就变成白纸黑字,写在课本上。
谁能想象,他们甚至从山贼窝里挖出了一个叫“取钥匙”的,让他改过自新,服役三年之后,成了化学夫子!
化学是什么?江州白眼睛瞪得像铜铃。眼睁睁看着一个平民孩子,学了几天后,配出神秘药水,把茶染成了粉色。她小时候看过,这是巫蛊,神迹。那巫婆把这个术法视为珍宝,如果当年他能学会,何至于误入歧途?
而此刻,这种足以日进斗金的“秘术”,甚至占不了课本一页。
哪怕没有看到全貌,江州白也能感觉到其中巨大的价值。
现在,一个穿着破烂的小乞丐正来求学。他满脸污垢,眼神卑微,书院门一开,他一下跪倒在地,磕起响头。大哭,卖惨,流下的眼泪和汗让衣服都湿透了。
书院里走出来一个夫子。他立刻蹲下身,带小乞丐换了身干净衣服,塞给他一个馒头,然后才柔声询问情况。在得知孩子无父无母也无钱后,他并没有将孩子赶出去,而是把他送到了福利院。在那里,孩子们可以学一门技术,然后用劳动抵学费。
江州白内心掀起惊涛骇浪。在这个一家有术百家求,“教会徒弟,饿死师傅”的时代,那些足以改变命运的技术,竟在新派学堂里公开传授。而实施这一切的,仅仅是一个普通夫子。他的话语权没那么高,却如此自然,仿佛收留的不是一个孩子,而是一片叶子。
柳玉楼那句“王者之乐,与天下同”,不由自主地在她脑海中回响。
江州白目光复杂。
如果只是作秀,需要公布这些成果吗?
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。她扯出一个讽刺的冷笑,告诫自己,这一定是假的技术。这些人最会骗人,才不管会不会耽误孩子。那可是能牺牲少数的帝师,别忘了,你可是来自[略败州]!
她暂时奈何不了柳玉楼,却能给她使点绊子。想到这里,江州白一出袖里吞金,将小乞丐手里的馒头顺走了。
柳玉楼正要路过,却听到那孩子哭起来:“饿……饿……”
正是午饭时间,书院学子开始用餐了。夫子无奈地叹口气,转身去给他买包子,回头却见小乞丐正和其他小朋友玩得开心。双方你一言我一语,你喂我一口,我喂你一下。他不以他身穿得褴褛就歧视他,他被他感染,也不因为他穿得整洁就敌视他。
书院把孩子们教的真好啊。这个想法刚出来的时候,江州白就抽了自己一下。——还有那小孩,不要因为这样就忘了你的任务啊!
江州白咳嗽了一声,声音有点大,小乞丐立刻惊醒,半天后,蹑手蹑脚地走出来。
柳玉楼伸手拦住了他。
小乞丐十分心虚,眼里露出了凶光。可柳玉楼只是从老师手里接过包子,放进他怀里:“拿上这个吧,明天记得来报到。”
小乞丐眼里的迷惑几乎要凝成实质,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,连怀里的课本险些掉出来都不知道。
真是废物!江州白在心里吐槽。
她的记忆一向不错,又很了解对手。刚刚的小乞丐看着很正常,身上却带着一股略败州味。看来骗子也坐不住了,来偷盗秘籍了么?也是,那样神异的教材,谁能不心动呢?
天赋发挥度、诡器契合度、地形地利、诡器大全,一个又一个闻所未闻、诱人至极的名词被抛出来。讲解更是循循善诱,层层递进。如果再配上大荒山[水镜]的直播,就如同随身带着名师。即使是平民孩子,也能一步步学到顶端,然后改变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