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为何非要赶尽杀绝。
“现在回头想,我娘每次都说她不怪谁,也能理解。”
阿娘是修士,修士以降妖除魔为己任,她能怪陆炳灵什么?
哪怕她献祭了噬心谷,也只是她的个人选择,在道义上,她不会去怪罪师兄。
可在私人感情上,她没办法再原谅他的欺骗。
有什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不能坦然相告的呢?
是觉得一定会被她拒绝,所以非要先斩后奏,一次次骗她利用她吗?
他对她没有一点信心,从不可试着与她说清楚,是坚定说了也白说。
这何尝不是一种辜负。
“阿娘总会盯着陆炳灵留下的封印发呆,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。我不敢打扰她,都会跑去问我爹,问他阿娘为什么总看那封印。”
程雪意失神地说:“爹说,娘现在看的都是少的了。在有我之前,阿娘几乎每日都守着那道封印。一来是防备有什么魔趁机逃出去作恶报复,二来……”
程雪意望向沈南音,看他听得专注,笑了笑说:“我爹说,他觉得我娘在等你师尊来接她。”
沈南音怔住。
“她等了很久,一年,两年,五年,十年,二十年。在第三十年头的时候,她终于不再等了。”
“那之后她和父亲有了我。”
“所以大师兄,我不是之前骗你的十九岁,我没比你小多少。”
“我叫你大师兄也不算有错。”程雪意歪着头说,“我确实是你名副其实的师妹。”
她说得一点都没错。
她是神愿师叔的女儿,正是她名正言顺的师妹。
再没有比她更配得上这个身份的人了。
沈南音愣了许久,手几次抬起又放下,眼中迷茫不比程雪意少。
他陷入两难境地,心疼与自责充斥着他的眼眸,程雪意看了一会儿,开始给他的心口疗伤。
这次脱他的衣服,他挣扎得不那么厉害了,她轻轻一推,他的手就挪开了。
衣衫褪去,刺目的伤痕布满他漂亮的身体。之前在客栈程雪意只顾着白泽图和复活阿娘,根本无心关注他的伤势,现在才看得清清楚楚。
明珠蒙尘,美玉有缺。
她微凉的手指抚过他温热的身体,指尖一点点染上了热度。
“我爹死的时候,血凝固得很快。我抱着他,哭得很厉害,但他一点都不伤心。”
“他叫我别哭,说他这几十年过得很快活,今日死在这里,只遗憾没人能再护着我们母女。”
“他说是他不够谨慎,着了道,叫我们别想着报仇,别和封印外的修士对上。”程雪意缓缓望向沈南音的眼睛,“我父亲死在灵笼之中,为的就是魔灵珠。但魔灵珠最后踪迹全无,也未见你们修士有什么反应。”
“我那时候以为是陆炳灵算计了我们,现在想来不太像他。大约是水魔脉息和修界其他大能有了瓜葛,此人该不是陆炳灵,但修为绝对不低,进了噬心谷能全身而退,还没惊动任何人,大师兄觉得修界有几人能做到如此?”
“谷内与此人里应外合的不是我的人,就只能是天魔那一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