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耳力非凡,听到她似有若无地把玩银铃,漫不经心地将衣裙一件件脱掉,忘情地抚摸着自己。
那一声声的杀伤力远比她拔剑更让他溃不成军。
沈南音真的很难就这么离开。
因为他心中有个猜想。
哪怕那猜想的可能性只有十分之一,他也没办法就这么离开。
“真武道君怎么不走了?”程雪意漫不经心地望着他的背影,“方才不是还避我如蛇蝎,生怕我再拦着你吗?怎么现在又不肯走了?”
“难不成,你刚才那是欲擒故纵?”
程雪意转了个身,与沈南音背影对背影。
她向来不爱热脸贴人冷屁股,既然人家不愿意,她断不会一直上赶着。
她已经不是从前受制于人的乾天宗外门弟子,有的是选择。
可话虽如此,心里头却好像压了一块石头,人是转过来了,什么都看不见了,脑海中还是残留他双目失明之后有些不稳的脚步。
灵骨天成的剑仙变成那个步履蹒跚的模样,明明满足了她的恶趣味,可她一点都不高兴。
不高兴那就算了,她是个善于变通的人,一旦意识到折磨沈南音不会再让她感到高兴之后,她就不想那么做了。
“你的眼睛看不见只是暂时的。”程雪意望着客栈简陋的床围,眼睛有些酸疼,可她懒得去揉,“出了我的阵法,你很快就会恢复正常。”
之所以会让他暂时看不见,可能为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。
不想让人看见她的失态,也不想让人看见她的难过。
程雪意翻身趴在床上,脸埋在双臂之中,心里估算着寒林到这里的时辰。
寒林擅长易容和幻术,等他来了,叫他给她造一个旖旎的绮梦,应该也能引出白泽图。
“想来你也不会玩什么欲擒故纵,要走就赶紧滚,别让我动手赶你出去。”
程雪意声音有些闷,因为脸埋在臂间的缘故。
她说完话就不再开口,但房屋里另一个人的气息并未就此消失,反而越来越近。
地面微微震颤,程雪意手臂缓缓收紧。
她不知道自己对不住沈南音吗?她当然知道。
无论是她的欺骗和背叛,还是现在的逼迫与言语中伤,都是对他极大的伤害。
可她本来就不是什
么好人。
她睚眦必报,伤她的人都会千百倍地报复回来,她的父母因他师尊而死,她近百年的人生中,每年都要经历四次噬心折磨,哪怕是逃出噬心谷之后这几年,依然每季都心痛如刀绞,她不会因为几个月的温存就忘记一切。
她可以勉为其难将他与陆炳灵分开,将对他的仇恨一笔勾销,这对她来说已经很大度了。
她甚至真的喜欢了他。
没有亏欠了。
程雪意自觉对他没有任何亏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