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手扶着腰,一手搭着秋露的腕,沈玉娇施施然起身,缓步走向隔壁。
这日直到夜深,沈玉娇看完一整册的消遣话本,裴瑕仍未出现。
傍晚时候,他派小厮来传信,说是事务繁杂,让她自行用膳,不必等他。
沈玉娇知道他作为府上正经的主君,离家半年,此番回来定有许多事要忙——
今夜本来还有一场接风宴,但王氏称病,裴瑕推说赶路疲惫,这接风宴便也不了了之。
从前他便有许多事忙,现下王氏这么快将对牌钥匙交出,往后这偌大府邸该有谁操持、族里那边又该如何交代,桩桩件件,光是想想都叫人头疼。
但更叫他郁结的,大抵是王氏吧。
沈玉娇熄了灯躺在床上,一闭上眼睛,脑中便如走马灯般一一闪回着午后在祠堂的场景。
她个外人,尚且觉得王氏那些话太过尖刻薄情,何况裴瑕一向尊敬、信赖他这位母亲……
还真是越亲近的人,越知道刀往哪扎最疼。
纤细手掌轻搭在腹上,她默道,乖儿,等你长大,阿娘一定不会说这些话伤你。
阿娘会很爱你的。
她这样想着,忽愣了下,难道王氏不爱裴瑕么?
也是爱的。
只是爱得太过,连是非善恶也不分了。
心下做了番惆怅叹息,她掀帘朝外看了眼,见外头已经黑蒙蒙的,猜测今夜裴瑕应当不会过来。
也是,都已经回到府里,不像路上那样朝夕相对,也许又回到了从前初一十五那套规矩?
她盯着外头昏暗出了会儿神,才放下幔帐,重新躺回床里。
大抵习惯了每晚有个男人暖被窝,陡然没了人,的确有些冷。
沈玉娇捧着肚子缩成一团,缓了很久,手脚也没怎么变暖和,但实在累了,不知不觉也酿了几分睡意。
就在她迷迷糊糊想着明日定要灌几个汤婆子放进被窝,身边忽的传来一阵窸窣声响。
没等她细听,一个温热修长的身躯便从身后拥来。
男人抱得很紧,长臂揽着,几乎将她整个捞入怀中,热意笼罩着,沈玉娇睡意顿时散了两分。
待那冗杂着酒气的清幽檀香涌入鼻尖,身后之人低着头,高挺鼻梁深埋她的脖颈,那温热气息细细密密喷洒在颈间细嫩肌肤上,她彻底清醒,身子也微僵。
迟疑片刻,她咬唇,轻轻唤:“郎君?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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