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涛点头,最后看了一眼李二宝,低声:“醒着就咬牙,撑到下一个拐弯。”
“今晚,只许活着出去。”
说罢,他一手抄起铁铲,一手将木门扣死,外头,夜色正被急速坠落的山风撕扯开一道口子。
他们要在无人察觉之前,从这个沉睡又麻木的村庄里,带走两条命,赌一个未知的天明。
“等一下。”就在谢涛推门而出的时刻,李二宝忽然开口。
“怎么了?”谢涛转头看着他。
“为什么,要,救我们?”李二宝虚弱地看着他。
他和谢涛非亲非故,能把自己从矿区地下河里抬出来,其实就已经算是救了自己一命。
那一手,可以说是人的本能,或者良知。
只是现在,已经知道了自己可能给他,给村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。
他还是坚持要救自己。
李二宝,想知道一个答案。
谢涛脸色很平静,或者说他那张脸,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。
他似乎早就在等着,李二宝问自己。
看了李二宝一眼,说道:“等你活着出去,问我的名字,你就会知道了。”
他说完,便转身离开,关上房门。
地板合上时,屋内重新陷入黑暗。
谢涛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只剩下风声顺着墙缝渗进来,像鬼在低语。
李二宝咬紧牙,想撑着坐起,可浑身像被利锈铁锤砸过,哪怕只是抬手,都需要撕开一层麻木和痛楚。
身旁,黄宇呼吸微弱,额头渗出冷汗,嘴唇已干裂起皮。
片刻后,两人被悄无声息地转移进屋后那间堆放杂物的小屋,地面早被掀开,露出一个足以容一人匍匐而入的狭窄通道。
疯牛和赖巴人悄声搬运黄宇,用麻布绑好在一副由门板改成的简易滑架上,又将李二宝扶入通道。
他几乎是靠意志支撑着一点点往里爬,手掌一次次扒着潮湿石壁,汗水与泥水混在脸上。
通道不长,却如地狱。
半人高的砖渠早年用于排水,因年久失修、泥石淤积,如今只剩一条蜿蜒的缝隙。
四周潮气腥腐,夹杂着煤灰、老鼠粪和墙体剥落的霉味。
谢涛走在最前,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火折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