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二宝。
她的声音再次响起,低得像一声呢喃:
“如果……你还活着。”
“就请你,走回来。”
“别让我……亲手,在你灰里捡名字。”
外头雷声再次炸响,暴雨终于重新降临。
但火势没有熄灭。
那是埋葬,也是引路。
那片燃烧的矿山,如同记忆深处的引信,将她整个人,都拖入了不可回头的深渊。
……
深夜。
山雨已歇,泥泞未干。
一个老旧的棚屋内,潮湿、阴暗,空气里弥漫着发霉的稻草味,掺着烟草与烧焦胶皮的刺鼻气味。
木板床上,李二宝浑身缠满纱布,胸腹一侧被粗糙的布带死死勒住,止血带早已渗透。
他闭着眼,面色惨白,气息极微,鼻腔里插着一根细软的塑胶管,另一头连着用矿泉水瓶改造的简易输氧装置。
他的呼吸,在这个四处漏风的棚屋中,微弱得像某种即将熄灭的旧时代机器。
黄宇躺在他身边,状况更糟。
半条腿用竹板固定着,骨节处包裹着草药和油布,整个人昏迷不醒,嘴角还沾着刚刚吐出的黑血。
“他还活着么?”一个声音用孟缅语低声问。
“还活着。”另一个粗哑的男声答,随后点燃一根手卷麻叶烟,将屋内气味变得更加混浊。
棚屋外,是一个被杂草和烂泥包围的边境村落,地图上找不到名字,只有一块斑驳不堪的木牌写着:洛罕。
这里没有警察,没有网络,没有法律。
村民靠偷渡、走私、种毒叶过活。
甚至连通向矿区的那条“废弃井道”——原本早被官方炸封的老排污井——也是他们偷偷重新凿开的。
矿区里很多值钱的东西被当做垃圾。
那也是他们除了中毒叶以外,另一笔重要收入来源。
“他们的天爷爷保佑吧。”年纪最大的村民蹲在火堆前,抱着膝盖吸着烟,一边嘟囔。